郝蕾42歲了,她還是一只鷹,不會像大雁那樣去排隊。她毫不掩飾自己的自信與野心:“我希望我的名字可以出現在中國表演教科書上。”
在很長一段時間里,《頤和園》這部電影影響著她的人生。郝蕾成就了這個角色,她與北京冬末春初的寒冷、昆明湖的黃昏、秦皇島撫寧的冷清相適宜。
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,這部電影是她兩性關系的一道深深的門檻,能大方邁過去的人寥寥無幾,也因而遭受種種非議。回歸到自己個人本身,她看起來驕傲兇猛,其實所有的利刃都朝向自己。
郝蕾從不畏人言,也依舊敏感著,眾人視她為異類,只是因為她不屑于掩飾自己的輕蔑。
這樣的郝蕾,挺酷的。
2003年冬天,導演孟京輝與編劇妻子廖一梅的話劇《戀愛的犀牛》出了第二版,再次在北京以粗糲、先鋒的樣貌與大家見面。
郝蕾成為女主角“明明”,她一襲吊帶紅色長裙,臉上全是偏執的欲望。她渴望愛情,但眼神從未具體地投向過舞臺上任何一個人。
那年,她25歲。
當男女主角在跑步機上跑動的影子,打在天花板或者墻壁上時,郝蕾唱的那首《氧氣》就會在整個舞臺響起, “所有的光芒都向我涌來,所有的氧氣都被我吸光,所有的物體都失去重量,我都快已經走到了所有路的盡頭。”
她的聲音飄忽不定,是危險的,卻又吸引人一點點走近。
每當這時,孟京輝就會跑到觀眾席聽這首歌。在他看來,郝蕾對《戀愛的犀牛》的演繹,“像陳年老酒一樣傳了下來,就好像是一種精氣神兒,有一個根在那兒醞釀。”
妙的是,這首歌同時出現在《戀愛的犀牛》和《頤和園》里,女主角都是郝蕾。
《頤和園》中的余虹和《戀愛的犀牛》中的明明,其實都是郝蕾本身的氣性,愛得熱烈,帶著某種危險的生命力,敏感乖戾得讓你無法忽視她的存在。
郝蕾的表演與自己的人生如出一轍,她真正的故事還沒有開始。
《我就是演員》第三季,一直處在風口浪尖,前段時間章子怡因“沒有天賦的努力是毫無意義的”被懟同時登上熱搜,而懟章子怡的人,是郝蕾。
郝蕾這樣鼓勵青年演員:作為一個女演員,我已經胖成這樣了,我還是非常自信地坐在這里,因為我的演技是誰也拿不走的。
如此自信,是因為有底氣在撐著。
她是無數人心中的頂級文藝女青年,曾有人說像郝蕾這種人,笑起來很好看,但下一秒總擔心她會流淚。
這種神情第一次被眾人看見,是在《頤和園》中,彼時她的名字叫余虹。
“我叫余虹,多余的余。”
2003年電影《頤和園》余虹(郝蕾 飾)片段
那是2003年,郝蕾出演了婁燁導演的電影《頤和園》,在這之前,她多次拒絕婁燁的邀請。
她是無數女演員中唯一拒絕這個角色的人,郝蕾拒絕的理由是會為此失去愛情。婁燁說:“這是余虹能說出來的話,我一定要等到她,只能讓她演。”
婁燁的堅持是對的,郝蕾賦予了余虹與整部電影最好的氣質。
當她和郭曉冬飾演的周偉泛舟頤和園昆明湖上,余虹望向鏡頭時,她的眼神足以讓婁燁的攝像機破碎。
2003年電影《頤和園》余虹(郝蕾 飾)劇照
她的一顰一笑都攝人心魄,余虹倚靠在宿舍門口,眼神飄向遠處,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。
2003年電影《頤和園》余虹(郝蕾 飾)劇照
對愛情赤誠勇敢,拒絕平淡的生活,那本余虹日記是她對生活強烈愿望的最好腳本。
“如果不是在一種理想中考察我的生活,那么生活的平庸將使我痛苦不堪。當我懷有這種念頭的時候,我們碰見了,你和我站在世界的同一邊,根本不存在出路,只存在幻想。”
最經典的一個場景,是她閉上眼睛,坐在干涸的游泳池上,任憑雪花吹打在自己的臉上,僅僅一個皺眉的動作就演繹出余虹的無助與迷茫。
2003年電影《頤和園》余虹(郝蕾 飾)片段
郝蕾成就了這個角色,她與北京冬末春初的寒冷、頤和園的黃昏、秦皇島撫寧的冷清相適宜。
然而這樣的好作品只屬于少數人的狂歡,郝蕾因為這部電影遭受了許多不公的待遇,對此,她不屑地說:“如果你覺得它是一個三級片,那太不過癮了,你還不如去看蒼井空。”
這是余虹,也是郝蕾。
2003年電影《頤和園》余虹(郝蕾 飾)周偉(郭曉冬 飾)劇照
有些秉性,是天賦使然,三歲那年,郝蕾就指著電視里的演員告訴奶奶,將來長大以后要出現在里面。
15歲開始,她就開始學習表演,想要成為一名真正的演員。
1997年,正在上海戲劇學院讀大二的郝蕾接拍電視劇《十七歲不哭》,青春的倔強與驕傲在她的臉上顯現無疑。
1998年電視劇《十七歲不哭》楊宇凌(郝蕾 飾)片段
飾演男主的李晨說:“郝蕾是我們所有人當中的亮點,雖然年紀不大,卻很有思想。”
那年,她才19歲,笑起來干凈柔軟。
四年后,郝蕾是《少年黃飛鴻》中風情萬種的十三姨,聰慧與靈氣并存,一度成為大眾的夢中情人。
2002年電視劇《少年黃飛鴻》十三姨(郝蕾 飾)片段
不久之后,她與鄧超出演《少年天子》,用富有層次的演技征服了觀眾,輕蹙眉梢間,是因愛生恨的悵然。
2003年電視劇《少年天子》皇后(郝蕾 飾)順治帝(鄧超 飾)劇照
皇后這個角色并不討喜,總是以自我為中心,張揚跋扈,郝蕾卻讓這個角色變得立體,因為她只是想得到一點愛而已。
2003年電視劇《少年天子》皇后(郝蕾 飾)劇照
戲外,郝蕾與鄧超談起了戀愛。
只是這段感情在2004年,猝然走向了終點,因為鄧超無法接受郝蕾在《頤和園》中的大量裸露鏡頭。
戲里,鄧超是順治皇帝,郝蕾愛而不得,最終被廢后。
戲里戲外,這段感情都讓她心碎。
《頤和園》讓郝蕾失去了“這輩子最驚心動魄的愛情”,她也承認失去后的痛苦,“我從沒這樣地愛一個人”。
直到后來提及這段往事時,她說:“能因為一段戲分開的愛情,那不叫愛情。”
郝蕾與鄧超
后來,鄧超因《烈日灼心》在上海國際電影節獲獎,頒獎嘉賓是郝蕾。
主辦方有意借機為此炒作一番,各大媒體坐在下面早已準備拍下兩人的世紀同框。
郝蕾當然不會配合,她為段奕宏頒完獎后,徑直走過了鄧超,讓外國女演員為其頒獎,這個舉動讓等著看好戲的人無戲可看。
這讓想要拍下兩人擁抱的記者們大失所望,次日凌晨,郝蕾發微博:“我們都是女演員,我們只是女演員。”
她不是沒有釋懷,只是不想讓自己的感情過往成為他人的談資,往事不必再提。
參演《頤和園》的同一年,郝蕾出演孟京輝的話劇《戀愛的犀牛》,飾演女主角“明明”,自由純粹,歇斯底里。
沒有禁忌,沒有規范,她盡情地釋放自己的情緒,讓人分不清這是角色還是郝蕾本人。
編劇廖一梅這樣形容明明,也如此形容郝蕾:“控制不了身體里的能力,欲望、荷爾蒙,所有一切對世界的企圖都要從身體里噴出來的感覺。”
2003年話劇《戀愛的犀牛》明明(郝蕾 飾)劇照
這部戀愛圣經,這頭奔跑不息的犀牛,是過剩的荷爾蒙,愛情的結局不是這部話劇里所關心的,無法安放的欲望才是。
其中錄制的歌曲《氧氣》也成為經典,這首歌符合郝蕾的個人秉性,至今仍被用在話劇巡演中。
當時圈內人看著舞臺上的她,集體感嘆:“這樣的年輕人,以后得紅成什么樣啊!”
只是這一切,都從她與鄧超分手后,變得不同。自那之后,提起郝蕾,大家關注的不再是她的演技與作品,而是鋪天蓋地的輿論,各種聲音向她涌來。
2003年話劇《戀愛的犀牛》明明(郝蕾 飾)劇照
郝蕾是一個樂觀的悲觀主義者。
她將自己的悲傷隱藏得很深,悲觀是基礎,樂觀是表現形式,郝蕾坦言自己需要安全感,她是一個演員,至今仍在研讀《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》。
率性而為的她,在《我就是演員》的舞臺上,直言曾有很多唱歌的節目找到自己,但她無一例外,都拒絕了,“我會唱歌,但是肯定不如職業歌手專業,我為什么要不專心演戲,一定要用心地參加各種節目跨界?”
對于表演,她是赤誠的。
每接到一部作品,郝蕾都會將身體騰空干凈,才肯讓角色的靈魂進到自己的軀殼里,去表達新的角色。
2003年話劇《戀愛的犀牛》明明(郝蕾 飾)馬路(段奕宏 飾)劇照
眾所周知,演員是個被動的職業,等待著導演的選擇,她卻說導演是被自己吸引。
在一檔專訪節目上,郝蕾毫不掩飾地表達自我:“除了演戲之外,其他所有的事情,都不是我的工作,包括我坐在這兒做節目。”
面對媒體記者,她也從不迎合:“你覺得你是跟所有記者搞好關系重要,還是讓大家走到電影院看你的作品重要?”
郝蕾從不畏人言,不會因此收斂自己的個性,也不害怕別人的議論,她輕輕笑了笑,是自信,也是勇敢。
眾人視她為異類,只是因為她不屑于掩飾自己的輕蔑。
郝蕾還是那只鷹,不會像大雁那樣去排隊。
她置身于演藝名利場,卻堅持自己的藝術理想, 郝蕾希望自己的名字,可以出現在中國表演教科書上。
這個時代崇尚速度和更快的速度,每個人的愿望就如同春天的花朵,爭先恐后地綻放,人們想盡辦法一夜走紅。對很多人而言,做演員、拍戲只是一碗飯,而不是一個理想。
但在郝蕾眼中,那些東西是留不下來的,“我希望我的精神是會被留下來的”。
從不討好,從不迎合,非常驕傲,非常偏執。
“有一種東西,它會在某個夏天的夜晚像風一樣突然襲來,讓你措不及防,無法安寧,與你形影相隨,揮之不去,我不知道那是什么,只能稱它為愛情。”——《余虹日記》
對于愛情,郝蕾一直敢愛敢恨,不顧后果,像極了《頤和園》中的余虹。
2005年,郝蕾與李光潔因合作《密令1949》相戀。彼時的她已是演藝圈公認的演技派,對方卻沒有任何名氣,媒體在報道中甚至沒有提及他的名字。
她坦言:“我沒覺得他有多帥,他的長處是文化修養高,心智成熟,這在年輕演員里不多見。”
郝蕾依然對感情熾熱,沒有婚禮沒有婚戒,她還是嫁了,還學會了為愛人織毛衣。
李光潔與郝蕾
2009年,兩人決定補辦婚禮,然而郝蕾沒有等到遲來的婚禮,李光潔被記者拍到與別的女子牽手同游。
那年,郝蕾30歲。
她戴著鴨舌帽走在路上與友人打電話時,終于沒有忍住哭了出來,她說自己的心不是碎了一地,而是碎一地碾成沫兒,最后被龍卷風吹走。
她不愿意示弱,不代表她沒有柔弱。
那段時間,郝蕾跌入了谷底,獨自度過了人生里最艱難的日子,用她的話說因為太年輕沒有認識到人的復雜性,內心的童話世界被徹底打破。
《戀愛的犀牛》里有一段臺詞,她很喜歡:
“人是可以像犀牛一樣勇敢的,哪怕很疼也是可以的,看你疼過了之后是不是還敢疼。大多數人疼過一次就縮起來了,像海葵一樣,再也不張開了,最后只能變成一塊石頭。要是一直張著就會有不斷的傷害,不斷的疼痛,但你還是像花一樣開著。”
直到2012年11月11日,郝蕾曬出一張手戴戒指的照片,宣布訂婚。
對方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圈外人,旁人不理解,郝蕾曾隱晦地給過答案。
郝蕾與圈外人劉燁
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,《頤和園》在影響她的戀愛。這部電影對她來說,是兩性關系的一道深深的門檻,能大方邁過去的人寥寥無幾。
當時郝蕾帶男友劉燁去看《頤和園》,她給對方發了一條消息:“我理解你所有的感受,但我只能說對不起,我是一個職業演員。”
劉燁的回答讓郝蕾折服:“我是來看電影的,不是來跟你探討問題的。”發完消息之后,他拉住她的手,直到電影結束。
遇到愛遇到性都不稀罕,稀罕的是遇到了解。
郝蕾是純粹的,她從不在意對方是否與自己勢均力敵、旗鼓相當。
她結了婚,生了兩個孩子,做了媽媽。婚后的兩人,生活十分低調,也許也想過共度余生,看盡人間風景。
郝蕾與兩個兒子
遺憾的是,兩人沒有走到最后的緣分,2019年11月,郝蕾與老公劉燁宣布離婚。
沒有俗套的性格不合,也沒有狗血的撕逼劇情,只是和平分手。這樣的體面分手,是難能可貴的。
在經歷兩段短暫的婚姻之后,如戲的人生讓郝蕾對人生與愛情有了更深的頓悟:
“童話的一部分已經逐漸消失,但這并不代表人要變得現實,還是要有能交流靈魂的人,如果沒有,一個人也無所謂。”
縱使受過一次又一次傷,郝蕾也選擇在死胡同里自我修復,外面是冷的,她的心仍是熱的,重新去尋找靈魂伴侶。
愛情在她這里,必須純粹,容不得一點雜質,郝蕾從不羞于表達,她表示自己不貪名也不貪利,只貪愛。
在曾經的一次采訪中,記者問她是否有一些往事是自己羞于談起的,郝蕾笑了笑回答:“沒有一件事是羞于讓別人知道的,都可以站出來說。”
有人說,郝蕾是中國電影界為數不多的,才華和所獲得的榮譽不匹配的演員之一。
入行20多年,她的演技有目共睹,她詮釋的角色尖銳生動,感性與力量兼具,然而大家提及最多的卻是當年《頤和園》中的全裸出演與各種情感話題。
郝蕾從不在意,也毫不掩飾愛恨,她的世界里沒有秘密而言,面對公眾的異樣眼光,她表現得坦然隨性:
“大家常說人言可畏,問我就不會有一點點觸動嗎,我才不會,我又不是阮玲玉,我是郝蕾。”
這樣的真實與特立獨行嚇到過很多人,她卻冷靜地在一旁觀察,仿佛是在看別人的故事。
郝蕾是典型的天蝎座,她形容自己為天蝎中的戰斗蝎。
2010年,她再次出現在孟京輝與廖一梅的話劇《柔軟》中,這是“悲觀主義三部曲”的完結篇,它赤裸裸刺穿了世俗下愛情與欲望的本質。
這部戲的坦率要求演員必須在舞臺上放棄所有自我保護的措施,直面角色的尖刻言辭與行為。
許多女演員喜歡但是不敢演,郝蕾敢。
站在話劇舞臺上的她,將一段又一段帶有生殖器的臺詞念得毫不粗俗又具有美感,這要求演員的內心是極度干凈的。
“如果我愛他,我的鼻子,我的額頭,我的皮膚都可以是性器官。”
坐在臺下的一千兩百多名觀眾,集體驚嘆,那是一個演員內心最為滿足的時刻。
兩年后,她出演婁燁的電影《浮城謎事》,它講述了一個與愛情有關的兇殺事件,畫面鏡頭粗糙得真實,郝蕾素顏出鏡,把一個失去愛情的女人刻畫得淋漓盡致。
潮濕的武漢,眾生都是謎。
2012年電影《浮城謎事》陸潔(郝蕾 飾)劇照
后來,在《黃金時代》和《親愛的》中,她都不是配角,但觀眾覺察到彼時的郝蕾,與當年的余虹相比,愈發圓融且克制。
沒有臺詞的她依舊耀眼,一個神情與眼神就足以詮釋角色,她愿意成全主角。
2014年電影《親愛的》魯曉娟(郝蕾 飾)片段
常有人說她是“中國最被低估的女演員”,郝蕾對于那些女性形象的塑造和心理把握,讓人折服。
這是從她的血肉里來的,她的敏感與多情讓自己天生有一種對角色感同身受的能力。
這種多情不是狹義的多情,她的內在是一個藝術家,愿意把自己的靈魂毫無保留地交出來,交給角色。
賈樟柯將她比作成佩爾·瑪魯施卡:“郝蕾的表演讓我們找到內心最柔軟的地方,在電影院里偷偷哭一場,燈亮后繼續當強者。”
上天會厚待那些勇敢的、堅強的、純粹的人。
網絡上有人問“如何評價演員郝蕾”,有個答案獲得高贊:
這個時代配不上郝蕾。
郝蕾42歲了,她仿佛會一直像《氧氣》里唱的那樣:享用我吧現在,人生如此飄忽不定,想起我吧將來,在你變老的那一年。
2010年11月20日,郝蕾憑借《第四張畫》得到至今最有重量也是唯一一個表演獎項,恰巧那天她在出演孟京輝的話劇《柔軟》。
剛入圍之時,孟京輝表示可以重新安排《柔軟》的演出時間,沒有關系。郝蕾果斷拒絕:
“我不能扔下觀眾不管,演員最重要的工作不是領獎,是表演。”
沒有一絲遲疑徘徊,她漠然而果決。
那天話劇謝幕時,孟京輝在所有觀眾的注視下,沿著舞臺最左側,親自彎下腰將長長的紅毯一點點鋪到舞臺中央的郝蕾腳下。
之后,他正式宣布郝蕾獲獎的好消息,并帶著她走完了整條紅毯。
剎那間,全場一千多名觀眾從座位上同時站起來,向這位女演員致意、鼓掌,很多人都哭了。
在海浪一樣的掌聲中,郝蕾深深注視著臺下的人群,眼睛里含著熱淚。
那天的眼淚、語言與感嘆都散入空氣里了。
人來人往,留下的有作品、有痛還有回憶,還有永遠不會缺席的郝蕾。